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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妮妲

 

 

--那個傢伙真是奇怪。

  當多妮妲第無數次在圖書館裡看見那個少年的時候,小聲的嘟噥著。自己比那個少年還要晚了一些來到這個世界,在見到庫勒尼西的時候她以為這個傢伙只比較怕生了一些,但是這三個月看下來,這棟宅邸裡根本就沒有能跟他稱得上熟識的人吧?雖然自己初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也只認識雪莉那個臭女人跟博士,不過至少也有認識的人。

  那個奇怪的少年,沒有朋友嗎?每一次吃飯時間都是看著他靜靜的坐在飯桌前,毫無存在感的吃了些東西就無聲地離開,平常除了那個人偶的指令以外,幾乎都待在圖書館裡--自己到圖書館裡找新的繪本的時候,總是可以看得見那人靜靜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身邊的時間彷彿靜止,像個無機質的陶瓷娃娃一樣的坐在那裏看書。

  多妮妲絕對不是什麼喜歡交際的人,不過她對眼前的少年的確抱持著一種奇異的好奇--相對於其他人,在他身上能感覺得出來一種寂謬的孤寂,毫無光亮的,陰暗,深邃,濃烈卻不張揚的孤寂。

  就像多妮妲最討厭的黑暗一樣令人不舒服,哼。

  那是一種崩潰到最後,歇斯底里到了末路的寂靜。究竟在他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到底在這個少年身上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才能夠釀出這樣如此純粹的孤獨?

  甩甩頭,多妮妲決定停止對那個少年的探索,「搞什麼自閉啊那個傢伙。」瞥了一眼角落的庫勒尼西,她決定還是先找到自己想看的繪本比較要緊一些。

 

    現在的多妮妲,處在一個有點危險的狀況。

  並不是說身體上的危險,只是她現在手上提著的籃子讓自己感到十分困擾。

  所以說為什麼要我去給那個自閉少年送午餐啊!就因為最常待在圖書館裡的就是自己跟庫勒尼西,那個薩爾卡多又剛好出任務了嗎,一邊埋怨著一邊踏出步伐,果不其然的在那個一如往常的角落看見了庫勒尼西。

  「喂。」走到了少年的前方,把籃子放到了桌上,庫勒尼西聽見了聲響之後抬起頭,用著淺紫色的平淡眸子望著自己,「請問這是……?」真是的,生活裡只有書的無趣傢伙,「這個是午餐啦午餐,因為你今天午餐時間沒有來,大小姐叫我送來的,不過最好還是把它拿去外面吃吧,免得那個討厭的男人回來聞到圖書館裡有食物的味道一定又會生氣地去找弗雷特里西還是露緹亞了。」想到之前弗雷特里西在圖書館找食譜的時候順手從廚房拿了一根法國麵包帶來嚼,結果薩爾卡多一怒之下差點把弗雷特里西五花大綁後拿去餵湖裡那隻大海怪的事就覺得好笑。

  而庫勒尼西只是點點頭,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我讀完這本書就會吃了,謝謝妳,多妮妲小姐。」語畢,少年低下頭繼續閱讀著手中的書籍,這讓在他面前多妮妲感到很不愉快,這種完全沒有任何圖片、跟美麗的色彩的書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啊--於是她決定拉開庫勒尼西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李爾王》……,看著堆在少年面前的書籍,多妮妲偏著頭想了想,自己似乎在哪裡看過的樣子呢--啊,有幾本也被畫成簡略版的繪本了,這樣一想就慢慢地對這些書籍有點興趣了,不過最吸引自己目光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封面畫著美麗的星星及一位少年的,《小王子》。

  「吶吶、」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原本以為會看到人不愉快的神色,沒想到庫勒尼西卻只是揚起頭對自己展開一個淺淺的笑,「怎麼了呢?多妮妲小姐?」拿起書,用著纖長的手指指了指封面上的,帶著王冠的少年,「這本書,在說些什麼?他很厲害嗎?」

  聽到了有關書籍的事,庫勒尼西的眼中閃過了些許光芒,「如果多妮妲小姐不趕時間,我可以慢慢的說給你聽?」看著多妮妲點了點頭,庫勒尼西翻開了書籍,開始用著輕柔的語氣向眼前的少女敘述著一個關於星球上的小王子,飛行員,綿羊,玫瑰,狐狸和其他星球上的人所譜出的故事,一開始只是抱持著想要找些話題的想法而聽著庫勒尼西說故事,到了最後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沉浸於小王子的故事裡。

  「……那個時候,拜託你們!不要讓我總是如此憂傷,趕快寫信告訴我,他回來了……」唸完了整本書,庫勒尼西輕輕的闔上書本,淺紫色的眸子望著眼前沉默的少女,「怎麼了呢?多妮妲小姐不喜歡這個結局嗎?」

  而多妮妲只是輕輕地拿起書籍,若有所思地看著封面上那個笑得靦腆的少年,「希望小王子回去的時候,玫瑰還沒謝……,庫勒尼西,花很脆弱的,要是她知道了在其他星球還有其他的玫瑰,要是她知道自己不是特別的那一個……。」少女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喃喃著,庫勒尼西則是輕輕地伸出手,順了順少女的髮絲。

    「即使玫瑰有很多朵,但是每朵玫瑰的花瓣形狀不會相同,花瓣上的紋路不會相同……,最重要的是,在小王子心中,她是特別的,那麼她就是特別的,多妮妲小姐不用擔心。」

    聽著庫勒尼西用著輕柔的語氣說著,揚起頭看見的是少年柔和的淺紫色眼眸,多妮妲愣了愣,然後對著少年展開一個燦爛的笑。

    「--嗯,一定的。」

  從那之後多妮妲只要一有空閒,就會跑去圖書館聽庫勒尼西說故事,庫勒尼西就對著少女說著不一樣的戲劇,不過每次講到悲劇少女總是會皺起眉頭,然後用力的闔上書本,久而久之庫勒尼西也就曉得了少女的喜好,跳過了許多著名的戲劇,或是悄悄地改變一些段落讓結局變得美好一些,也因為要給多妮妲說故事的關係,接觸了許多不同的書籍,包括繪本。而多妮妲給予少年的報酬就是帶些小餅乾小茶點,或泡一壺花茶讓兩人的故事時光多些香甜的氣息,但是還是必須避開圖書管理員薩爾卡多的視線就是了。

    久而久之,他們就開始有著一種奇妙的關係,兩人也開始漸漸變得熱絡起來,原本多妮妲只會靜靜地聽,等待故事結束後說幾句感想,而現在則會開始跟庫勒尼西討論故事內容,或者是抱怨著奇怪的情節,庫勒尼西也從原本只負責說完故事的角色變成多妮妲的書友。

   「庫勒尼西也不是一個那麼無趣的人嘛。」願意陪著任性的自己,願意給自己說好多好多的故事,會跟自己聊天,會給自己一個溫柔的笑容,就像哥哥一樣呢。

 

--而今天,多妮妲起了一個大早,就在廚房裡忙碌,路過的露媞亞、弗雷特里西,佛羅倫斯等人想要幫忙都被她慌亂的拒絕,經過了一整個早晨,多妮妲看著桌上的成品,滿意的哼哼笑著,「這可是本小姐的傑作呢,庫勒尼西一定會感動到哭出來的。」

  小心地抱著懷裡的提籃,多妮妲一樣在午後時分到了圖書館,走向熟悉的角落,果不其然看見少年身邊又都是疊高的書,她走到庫勒尼西的面前,把提籃放下,「吶吶庫勒尼西,這是要給你的。」

    庫勒尼西放下了手中的書小心地掀開了籃子上的布,看到的是一個精緻的小蛋糕「這是……給我的嗎?」

  「對啦對啦……,聽那個人偶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不會做那種生日用的大--蛋糕,這個就勉強著點吧。」少女撇過頭哼哼了兩聲,耳際有些緋紅。

  生日嗎……不知道多久沒聽到這個詞了,對於少女的彆扭感到窩心的揚起笑容,伸出手輕撫了多妮妲金色的髮絲。

  「謝謝。」

  妳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呢。

 

 

                                                                      _冽天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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