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瑪爾瑟斯

Because...

 

 

「早安。」

睜眼瞬間，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並非寢室天花板，而是一張完全不該屬於男人的清秀面孔。庫勒尼西看著那有些模糊的人影，沒有立刻消散的睡意使得視線無法清晰，但他依舊認出了那人的身分，便順著對方的話緩緩應了句：「早安。」

男人輕撫他的臉龐，問：「還不想起床嗎？」

「……嗯。」沒有拍開對方也沒有掙扎著迴避，任由對方輕撫著自己，「時間……還早吧。」

瑪爾瑟斯的手頓了頓，「是啊。」

自從下定決心幫所有戰士恢復記憶，聖女之子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充滿鬥志，每天都堅持帶上戰士們出去廝殺，直到累得不行才會叫戰士們帶她歸宅。這種情況對於迫切希望復活的戰士來說當然是喜聞樂見，但若是每天帶上的戰士都是固定那幾人，長期下來就不免會有一些抱怨的聲音了。

「今天出去的……是誰？」
「和上上次相同。」

──果然不出所料。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直到庫勒尼西甘願起床，男人一直守在床邊靜靜等待。坐起身將貼在臉龐的髮絲撥開，庫勒尼西不意外的看著對方──果然是瑪爾瑟斯，「起這麼早？」

「昨晚才回來的。」瑪爾瑟斯倚著書桌，靜靜看著正在整理儀容的對方，感覺既像在等待又像僅是單純的注目。

『那傢伙很討厭，不是嗎？』

耳邊傳來幻獸抱怨的聲音。庫勒尼西並未當面回應，僅是輕搖了頭。瑪爾瑟斯看見他那突如其來的動作，倒也沒露出什麼表情，像是早已習慣似的毫無反應，「準備好了就到大廳集合。聖女之子在那裡等著。」

「好的。」對著鏡面梳理頭髮，直到對方離去後才悄悄嘆了口氣。

印象中前一次的任務瑪爾瑟斯也有參加，照對方的說法是昨晚才剛回到宅邸，沒想到今天的任務名單中又有他。沒有適當休息的話，能力發揮一定會受到影響……自己應該向聖女之子提出異議嗎？

……不，自己的幾句話不可能有多大功效，這麼做只是在自找麻煩。但是讓同一名戰士接連出任務已經不是第一次，瑪爾瑟斯被指定進行任務的頻率又比其他人還高……那個男人，不累嗎？

『把人偶咬碎就沒問題了吧。』

「……把聖女之子咬碎的話，戰士們要怎麼樣才能復活？」透過鏡面，庫勒尼西清楚看見那像蛇一般盤踞著自己的龐大幻獸──他知道，牠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想要復活……就只能順著聖女之子的話去做。」

幻獸收緊身軀，緊纏著庫勒尼西的同時將手搭上他的雙肩與手臂：『真是任性的孩子吶……』

微蹙起眉頭，庫勒尼西拿起桌上的書本仔細閱讀裡頭的字句。專心致志在閱讀上後不久，當他再度看向鏡面，便已看不見幻獸的存在。

整理好東西後來到大廳，聖女之子的確正和另外兩人在等待著。

「今天要去烏波斯黑湖。」

簡單一句交代完目的地，三人一偶便出了宅邸。

沿途也就是單純的前進。時不時會有半路殺出的魔物，但都還不到會造成威脅的強度，三人交替著應戰也就應付過去了。

到了黑湖邊，聖女之子說必須做的地形探索都已經完成，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是討伐黑湖之主烏波斯。然而，烏波斯並不是說出現就出現，他們必須在這裡守株待兔一段時間，並且在發現時立刻擊敗──當然，運氣好也有可能會立刻碰上的。

「你們可以先在周圍休息一下，但不能放鬆警惕。」聖女之子跪坐在湖邊，閉起雙眼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在傾耳細聽水中傳來的細微聲響。

瑪爾瑟斯幾乎是跌坐在地的。昨晚才剛從長達五天的任務中歸來，覺都還沒睡夠就被告知今天早上得再出門，能夠支持到現在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何況聖女之子總是讓他用傷人的同時也會自傷的漆黑太陽作為主要攻擊手段？

「那個……」庫勒尼西俯下身，將從聖女之子那裡要來的急救品遞給他：「你需要這個，沒錯吧？」

「……謝謝。」瑪爾瑟斯淡然接過，捲起自己的衣袖熟練地進行了注射，「一旦烏波斯出現，我等的生命值又將趨近於零，使不使用急救品倒是無所謂。」

「雖然是這樣……但現在用了至少──」
「蹲下！」

語尾未落，瑪爾瑟斯抓起斧槍就往庫勒尼西的方向劈。後者聽見對方指示的當下便立刻反射性照做，斧槍從他上方劈去後似乎是正中了目標，回身往後看去──那是隻非常巨大的、被砍出一道極大傷口的觸手。

「那個是……」

「就是牠！」聖女之子驚呼一聲，另一名戰士立刻衝上前打頭陣。

瑪爾瑟斯將衣袖拉回原位，重新抓穩斧槍似是要立刻上場。庫勒尼西本想叫對方先休息一下，怎料自己都還沒開口，瑪爾瑟斯側過頭已是一句：「退後。」

－

三名戰士回到宅邸後，一個個都累得不像話，聖女之子也承諾會先讓戰士們休息一段時間後再接著探索下一個地區。

「大小姐在嗎？」
「在喔。」

聖女之子應聲了。庫勒尼西在得到許可後進入了她的房間。

「怎麼了？」她問。庫勒尼西猶豫數秒後，以委婉的字句告訴她現在的戰鬥方式對戰士的負擔似乎過大，希望將來在戰士的安排及時數上能夠多加留心──「尼西是指瑪爾的事嗎？」

「唉？」
「不是嗎？」

庫勒尼西還未開口，聖女之子已率先回答道：「瑪爾是在前段時間自己要求參加黑湖的任務探索跟擊敗黑湖之主的任務喔。」

「自己……要求的？」

聖女之子點了點頭。

再無他事。確實帶上房門，走回寢室的路上庫勒尼西依舊思考著為何那人要要求這種近乎自虐的戰鬥頻率……雖然他們早已死去，肉體的痛苦卻不會減輕，接連的戰鬥與睡眠不足導致的疲憊感當然也不會減弱。

『哼哼哼……果然是個奇怪的男人啊。死了一次不夠嗎。』

「……不清楚。」語畢，抬頭，正眼就見瑪爾瑟斯站在寢室門口似是在等他回來，「有什麼事嗎？」

瑪爾瑟斯看向他，默默遞出了手裡的玻璃罐──罐中裝著透明液體，液體內有顆晶瑩的金黃色球體，雖說相當美麗卻又令人感到有些熟悉。

「這是……給我的？」
「烏波斯之眼。」

瑪爾瑟斯將東西交付於他，接著便轉過身似是準備離去。

「等等。」庫勒尼西立刻出言叫住對方：「為什麼給我這個？」

那人沒有回頭，背影看上去倒是有些疲憊。就像少女漫畫中經常有的情節一般，瑪爾瑟斯語氣平淡，說出口的僅是一句：「生日快樂。」

 

 

                                                                         _黑蛙

 

對尼西的祝福：

不管生前是如何，星幽界的所有大小姐都很樂意陪著你，希望尼西在和大小姐們一起奮鬥的這段時間能夠過得開心點。